9.03.2013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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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有一個香港夢:港大台生的香港觀察

2013-08-20作者:余佩樺
我有一個香港夢:港大台生的香港觀察圖片來源:余佩樺提供
在香港,你需要時刻惦記你是什麼人、看出別人是哪裡人,才知道別人會怎麼對待你,你要怎麼待人。
2011年,我進入百年歷史的港大文學院,成為作家張愛玲的學妹。自幼生活在單純的台灣,我冀求瞭解這世界更豐富的樣貌。進入大學前,我有一個香港夢,「香港,是世界都會,我要藉由香港,觸及更廣大的世界,」我篤定地對所有人說。
我期望,在東西交會的社會裡,背景不同的人可以通達無阻地交流;我預期,在這繁華似錦的城市裡,見到文化兼容並蓄的迷人風貌。港大兩年,在課堂中我的確與受人敬重的教授問答思辨,也結識在台灣難以遇見的國際友人,他們來自緬甸邊區、斯里蘭卡、科威特、埃及、希臘,我依舊慶幸到香港讀書。
然而,我也發覺,在香港,你需要時刻惦記你是什麼人、看出別人是哪裡人,才知道別人會怎麼對待你,你要怎麼待人。
校園裡,8成學生是講著粵語的香港本地生,儘管香港的官方語言是中英並行,學校標榜全英文教學的國際化環境,粵語講得不好,很難在課後打入本地學生的生活圈。
很多人都有類似的經驗。在香港,我作為一個旅人,當我尚無法完全掌握當地人使用的粵語,而需要以國語或英語溝通時,就要先做好心理的防備,以抵禦時常接踵而至的輕視和不耐。有幾次在香港店裡遇到服務員,以為我來自大陸內地,在得知我的台灣人身份之後,驟然撇下輕忽的眼神,轉為熱絡的和顏悅色。這強烈的反差讓人疑惑,同樣是人,為何得到迥然不同的對待?
很難體會,在一個多數人都有移民背景的社會裡,為什麼對於後到的外來者,沒法寬容以對?
相較之下,在我因國際交換學生前往的英國愛丁堡,我記憶猶新,街上行人和超市店員,對於一位提著大件行李、英語還說得不太流利的交換生,親切地伸出援手,給予極大的包容和耐心。在愛丁堡大學的社團裡,我和一群英國同學相談甚歡,一直到臨別時,我才得知其中也有幾位瑞典人、波蘭人和立陶宛人。原來,在這裡,因為興趣就可以聚在一起,不需要知道你來自哪裡。
台灣人總是羨慕香港的富裕,但我在香港第一次隨港大志工隊探訪住在公屋(公共住宅)的長者,卻令我難以想像。
在30層樓的老舊公寓裡,每層樓住著近10戶人家。昏暗的迴廊上,一道簡陋的柵欄就是一個家庭的大門,門外的灰塵可以透過柵欄下的縫隙進入屋內。   僅容側身的空間,住著一位老婆婆和她的照顧者。
婆婆患喘哮病,走動時需要機器協助呼吸,沒錢租輕便的機器,她已經很多年沒下樓散步了。婆婆認為低樓層空氣不好,希望按照醫生建議換到更高的樓層,但是分配公屋的委員會並未批准,因為還有更多人在排隊等待住進公屋。
乘巴士離開之前,我回頭環顧這座山丘,矗立了20~30棟相同的建築。一根根生鏽的曬衣架從狹小的公寓中伸出窗外,凌亂地掛著褪色的衣物。整個香港特別行政區,還有無數山丘,蓋滿了同樣的公屋。
香港人口700萬,只能擠在台北市大小的可居住地,公屋,是港府致力讓所有人都有地方住的福利政策。香港,是大批大批的大陸移民客,所欣羨的福利城市。但,想起因為病痛無法下樓的婆婆、那些活在摩天大樓陰影下的人,我不禁懷疑,在一個人口快速膨脹的小地方,維持一個幸福城邦,是否真的可行?
from http://www.cw.com.tw/article/article.action?id=5051535&page=1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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